说他是小马,实际上叫他老马更为贴切,因为他今年已经80多了,只是他的老伙计们都习惯性的叫他小马,他也见不得别人叫他老马,所以还是叫他小马合适。
小马病了,病的很严重,最近一直叫嚷着要回村里。
说他是小马,实际上叫他老马更为贴切,因为他今年已经80多岁了,只是他的老伙计们都习惯性的叫他小马,他也见不得别人叫他老马,所以还是叫他小马合适。
在这之前他的身体没啥大毛病,就是耳朵有点聋,别人问他:“在哪来,小马?”他总是毫不犹豫的回到:“吃哩,米汤,馍馍。”眼睛有点看不清东西了,米里面的虫子从来捡不干净,洗过的碗和没洗前也没什么两样,腿脚也有点不利索了,常常走道时,脚后跟哧拉着地,上个小坡也得“哼哼”半天。但他决意不肯拄拐杖,对耳朵有点聋、眼睛看不清等不以为然。是啊!对于一个80多岁的老人来说,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他时常在想,如果他也拄了拐杖,不就和他的老伙计们一样了嘛,更何况他一直以来都还是在自己做饭、洗碗甚至洗涮自己的脏衣服哩,他还能每天用轮椅推着自己半瘫的老伴上街晒太阳遛弯哩!闲下来的时候,他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自己的儿女、孙子、侄子等他所在意的亲人哩!偶尔来了雅兴,他还会甩两笔漂亮的毛笔字和画几幅像样的彩色油画哩,怎么能说他老了呢?
更何况,他年轻时在事业单位上班,现在每月有着一笔不菲的退休金,这是他的老伙伴们羡慕不已的,而且当他看到他的儿女、孙子都生活的红红火火,前两年又得了重孙子,真正的四世同堂,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更加不觉得自己老了。
直到去年冬天,他照例在寒冬来临前像候鸟一样从农村搬到城里过冬,没成想在临近过年的某天夜里,他突然觉得尿急,想起床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的声音,这动静吓醒了早已半瘫多年的老伴,他老伴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条还能活动的腿将他踢到了床底下,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儿子才匆匆将他送往了医院,然后他就在医院呆到了今年春天。
医院的日子是极其难熬的,每天白天他看着吊瓶滴嗒着将药品输进他干枯的皮肤下面发黑的血管里,再迷糊着睡着直到被尿憋醒,到了晚上他就睡不着了,时间像凝固了一样,永远都是漆黑一片。他多么渴望此时能有人陪他说说话呀,可是劳累了一天伺候他的儿女们早已疲惫不堪,漏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但是尿是不由人的,越睡不着越频繁,他每次在即将憋不住的时候小心翼翼问他的儿女们“尿了些哇?”搅扰的他们基本睡不成觉。
他每日以泪洗面,他一次又一次对来看望他的人,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几天,别人的安慰他根本听不进去,他每日只想着自己能不能好起来,以至于见了医生就问我啥时候能出院?他还惦记着自己半瘫多年的老伴,不止一次的向亲人们打问她的情况。终于在某一天,他又能下地颤悠悠的走动了。于是,他出院了。
出院后,他的儿女们本想让他继续留在城里,一来天气还未彻(底)转暖,回到村里怕他病情复发,二来呆在城里他们照顾他也方便。但他实在觉得自己在城里待不下去了,他看到窗外的树叶都已变成了绿色,他能想象得到他的老伙计们又都在大街上晒起太阳了。于是,他叫嚷着要回村里。
这一天,他回来了,但拄上了拐杖。当他慢腾腾的挪步到街上时,看见了早已坐在街道向阳处台阶上的伙伴们都在望着他,他流泪了!
“回来了,小马?”
“吃哩,米汤,馍馍。”
“啊,你怎么拄上拐杖了?”
“好,好,还是村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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